街灯亮了,天光还没有完全收尽。黄昏的玫瑰色同街灯调和成一种奇特的柔光,行人的脸色都显得圣洁。我想这种时候,所有的人,心都是软弱的、善的。我可以从行人的眼睛里、鼻孔里、呼吸里,看到他们的软弱和善。里尔克的诗句在我的耳边飘忽着:
这时候谁没有房屋/就不再建筑/谁这时孤独/就永远孤独/醒来,读书,写长信/沿着小胡同,不安的/来回走着,在飞卷的树叶间
这是最美的诗句。这也是我喜爱的基本生活。我也写诗,只是从不想着发表,更不拿给人看。我知道在这个年代,写诗仿佛成了真正的笑话。
昨天深夜,我坐在床头,在日记本上写了这样的诗句:
缝一条漂亮的裙子/用你给我斟的葡萄酒染色/缝一条漂亮的裙子/用你剥下的基围虾壳装饰/缝一条漂亮的裙子/用你眼睛中的沧桑染色/缝一条漂亮的裙子/用你梦见过的青鱼装饰/缝一条漂亮的裙子/用你诺言的灰白染色/缝一条漂亮的裙子/用你离去的背影装饰/缝一条漂亮的裙子/用我胸中的迷乱染色/缝一条漂亮的裙子/用我碎裂的面孔装饰。